文/图 羊城晚报记者 吴珊
近日，因为一瓶醋，何女士对家人愧疚了很久。她告诉羊城晚报记者，万万没想到，吃了两年多的千禾“零添加”食醋，里面原来是含有白砂糖的。这让家中有糖尿病人的她，深感没有把好厨房关。记者调查发现，“零添加”食醋已成流行趋势，但不少消费者对这一概念并不清楚，甚至有人提出应该去“零添加”标识化，还大众一个简单的消费环境。
记者了解到，相关监管措施或已在路上——国家市场监督部门拟对食品标识监管增加规定：对于食品中不含有或者未使用的物质，不得以“不添加”“零添加”“不含有”或类似字样强调不含有或者未使用。
“零添加”成风
何女士告诉羊城晚报记者，平时生活中，她和家人对于食品安全问题很重视，购买食品会挑选大品牌大厂商的产品。其中，“零添加”调味品是他们经常采购的厨房必备品。“醋、酱油都是买的千禾‘零添加’。”何女士称，看到“零添加”三个字，会让她天然觉得这个产品是安全的，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成分。
不过，一次偶然机会让她对此产生了疑问。“前天做凉拌菜时，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米醋的配料表，没想到里面竟然有白砂糖！”何女士说，有家人是糖尿病患者，平日饮食很忌讳糖分摄入。“真的不明白，我买的是醋又不是糖，‘零添加’醋里怎么会有糖？” 何女士说，在她心中“零添加”食醋应该是很纯粹的产品，不应该有白砂糖的成分。记者查看发现，何女士购买的是千禾零添加糯米白醋，标签上用大号字体标注着“零添加醋”字样。该醋配料中清楚写着含有水、糯米、大米和白砂糖，产品类别为液态发酵食醋。
随后，记者走访了广州各大超市了解情况。走访发现，“零添加”几乎成为食醋行业的标配。千禾、海天、鲁花、金龙鱼等旗下米醋、陈醋都推出了相应产品。这些产品的共同点是，都会在标签正面，醒目标注上“零添加”或“0添加”。不标注的产品反而成为少数。有消费者告诉记者，会受“零添加”广告影响，为这类产品买单。“会让人觉得更安全、更放心。”这位消费者也透露，没有看配料表的习惯。“配料表的字很小，正面零添加的字很大，所以不会再去看小字。”
记者查看还发现，这些“零添加”食醋中，确实存在添加白砂糖的情况，此外，还同时添加有食用盐。
比如，千禾的零添加2年窖醋(陈醋)，海天的“零添加”0金标米醋、鲁花的“0添加”糯米白醋、金龙鱼的“纯粮酿造·零添加”二年山西陈醋等，配料表中均含有白砂糖和食用盐。除鲁花的“0添加”糯米白醋外，上述其他产品成分中，白砂糖均排在食用盐前面。根据《GB 7718-2011 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预包装食品标签通则》，各种配料应按制造或加工食品时加入量的递减顺序一一排列，加入量不超过2%的配料可以不按递减顺序排列。
有意思的是，一些没有标注“零添加”的普通食醋，反而没有添加白砂糖，比如鲁花的9度糯米白醋，配料为水、糯米、粳米和食用盐(未加碘)。而有些标注“零添加”的食醋，配料表中也没有白砂糖。比如，金龙鱼零添加五年老陈醋，配料为水、高粱、大曲(大麦、豌豆)、麸皮和食用盐。此外，从售价上看，标注零添加的产品价格往往比没有标注的价格更高。
监管在酝酿
走访中记者还了解到，普通消费者心中的“零添加”与产品标注的“零添加”含义存在分歧。不少人认为，“零添加”的意思应该是回归本真，醋就是醋，糖就糖，不应该在醋里加糖，更不应该添加色素、防腐剂等。“在醋里加了白砂糖或者防腐剂，这样的产品已加入了其他物质，不应该叫‘零添加’。”还有消费者提到，假如跟何女士一样，家中有糖尿病患者，如果不留心查看配料表，会被“零添加”字眼误导。“建议最好不要标注‘零添加’，给消费者一个简单的消费环境，这样很多人还会去看一下标签上的小字。”何女士说。
不过，在食品企业看来，“零添加”的意思只针对食品添加剂。在海天的“零添加”0金标米醋标签上对无添加是这样解释的：本产品0%添加防腐剂(苯甲酸钠、山梨酸钾)。在鲁花的“0添加”糯米白醋标签上写着：本产品生产过程中：0%添加防腐剂(山梨酸钾、苯甲酸钠)，0%添加甜味剂(三氯蔗糖、安赛蜜)，0%添加着色剂(焦糖色)。
那么，国家对于“零添加”食品有相关规定或标准吗？知名食评人洪广玉告诉羊城晚报记者，“零添加”本身不是一个科学或者法律上的概念，而是商家为了营销想出来的。记者查询发现，对于“零添加”的标注，国家非但不鼓励这种做法，甚至已在酝酿监管规定。比如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曾于2019年和2020年两次发布《食品标识监督管理办法(征求意见稿)》，提到拟增加以下规定：对于食品中不含有或者未使用的物质，不得以“不添加”“零添加”“不含有”或类似字样强调不含有或者未使用。
加糖安全吗
洪广玉介绍，目前，市场上确实有一些以“零添加”作为卖点的食醋，这些食醋的配料表中可能会有白砂糖、食盐。具体到食醋这个产品来看，醋不只是有酸味，还有甜味。以酿造醋为例，生产醋的原料如大米、小麦、高粱之类，它们含有淀粉，而淀粉水解的产物是糖。有酸有甜，这种风味口感更讨人喜欢。当醋本身的甜味不够时，添加白砂糖或者蔗糖，就是对风味的进一步调节。
洪广玉还表示，白砂糖或者蔗糖属于常见的食品辅料，不是食品添加剂。“与之相对应的是，有些醋使用甜味剂来代替白砂糖，比如安赛蜜、三氯蔗糖等，这种做法的主要目的是节约生产成本。食品添加剂国标是允许醋里面使用代糖的，从安全性来说，正常使用其实也是没有问题的。但现在的问题是，有些消费者确实担心食品添加剂，不喜欢食品添加剂，也就有商家乐于用‘零添加’作为宣传卖点，这就是一个商业问题，跟食品安全关系不大”。
针对何女士对千禾“零添加”糯米白醋为何含有白砂糖的疑问，千禾味业公关部工作人员3月21日回复羊城晚报记者称，该公司对于“零添加”的定义是不添加任何食品添加剂。而白砂糖、食盐都属于配料不属于食品添加剂。“像我们所有的酱油都会加食盐，但它都是‘零添加’。”该工作人员还表示，所有食醋一般都会加糖，会通过加糖来调节口感。
对于糖尿病人日常挑选食醋的注意事项，记者采访了广东药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临床营养科主任赵泳谊教授。赵泳谊表示，从健康角度出发，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糖尿病病人都要注意控糖，建议普通人全天糖的摄入量不要超过25克；糖尿病病人全天不要超过10克。“糖尿病病人日常选购食醋时要注意看配料表，尽量不选择含有白砂糖的食醋，食用后有可能会导致糖摄入量超标。” 赵泳谊还介绍，除了糖之外，还要注意配料表中的盐，以防出现钠摄入量超标。